□瘳鹤
一则网上兜售童子尿的新闻，从今年五月开始见报，到前两天还在报端招摇。这门生意禁之不绝，热火朝天，让人们不得不想起绿豆大师张悟本。和童子尿相比，张悟本的绿豆曾更加显赫，粉丝无数，乃至于卖到绿豆脱销、全国涨价，惊动发改委。好在童子尿不比绿豆汤，无关国计民生，卖得再贵也属于小众需求，买卖双方愿打愿挨，要说犯法，问题也仅在于是否涉嫌欺诈暴利等不公平交易，更深层次的症结恐怕还是不少人科学素养太次、轻信偏方。
要说不公平，很显然男婴一泡尿完全谈不上经济价值，网上卖到90元到9999元每管不等，暴利惊人。可就是有人心甘情愿送上门被 “斩一刀”，原因何在？恐怕还是得从张悟本走红的背景找起。通过部分媒体宣传，张悟本谈养生谈成了大师，他那关于绿豆茄子的偏方一抖出来，众人纷纷拜服，一本大谈吃进吃出的歪书成了养生经典，人们趋之若鹜的原因就是要从中找到如化绿豆为神奇那样的偏方。要说绿豆和童子尿，在保健中或许有那么一点儿功效，可是在张悟本和网络小店的宣传中，这点作用被无限放大，上升到无所不能、百病能医，甚至有网店称童子尿能美容、养颜、滋阴、壮阳、消灾避祸，连日本人的尿疗也被拿来说事。只要有点基本科学常识，就不难判断这些忽悠的功效是否可信，道理是很浅显的，如果绿豆和童子尿真有这么神，我们中医的老祖宗早就开发透彻，无需张悟本和网上小贩来宣传了。假如老祖宗都没发现，现代科学技术更没有找到什么证据，我们凭什么去相信同为凡夫俗子的张悟本们呢？
张悟本休假了，童子尿也被封杀了，但是偏方、怪方恐怕不会那么容易销声匿迹。鲁迅先生当年就深感家人相信偏方而误了父亲病情，在《朝花夕拾》中写下《父亲的病》一文，深刻质疑中国人信偏方缺乏科学性。科学哲学大师波普尔曾言，可以证伪的才叫科学，而伪科学则不具有可证伪性。伪医学的一大特点，就是无论结果怎样变化，都不影响药方“有疗效”的结论。
现代医学已经可以治疗大多数常见病，但仍有很多病看不到治愈的希望，当现代医学宣布力不能及，偏方就焕发了“生机”——乙肝转阴、癌症、不孕不育，都是“偏方”活跃的领域。在西方也是一样，瑜伽治疗、顺势疗法、自然疗法、印度医学……现代医学宣布治不好的病，病人只要愿意继续治病，简直有一千个备选方案。反正这个时候病人自己也怀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，治不好没有责任，撞上一个治好的，偏方就成了验方，骗子就成了神医。
其实，如果去一些一级医院，二级医院的划账缴费窗口看一看，就能明白“偏方”大行其道的真正原因，中国已经步入老龄化社会，慢性病老龄病也进入高发期，而动辄几百上千元的药费，显然让人们对医院之外的治疗方式心存幻想。从《求医不如求己》的“中里巴人”到宣布《病是自家生》的“太医传人”刘弘章，各种偏方引领着保健养生类图书的大方向，秘诀仍然是迎合中国人生不起病，也怕生病的心理：刘弘章宣传“三分治七分养”，很多一进医院动辄花费几百元的常见病，在他理论中宣布根本不需要治疗。而在刘弘章因制造和销售假药被捕，并对自己诈骗和制假的事实供认不讳之后，他的病人们仍为其奔走呼吁，等待他出来济世救民。再联想到老式小区里，总能找到的各种治疗仪、诊疗仪和保健品体验点、销售点，岂不也是披上了各种科技外衣的童子尿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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